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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2/2页)
唐昊也曾趁着蓝眠“睡着”时带人来为他看病问疾,只是所有人最后都摇头离开了,最后唐昊也只有以魂力为他蕴养,为他缓解一些不适。 若是往常,蓝眠可能就跟着唐昊一同去沐浴了,还能多收集一些阳气,但今天他刚刚从素云涛那里收集了足够坚持半个月的阳气,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一个天天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男人唐昊,两个来历各异,却一同披着孩童外衣的孩子,在这圣魂村一角安静的生活。 蓝眠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看向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再想起合欢宗的日子,当真是恍若隔世。 没有学宫里的功课查验,没有师父的讲道,没有师兄师姐们的热热闹闹,好像一切都飘在空中似的,没有一点的真实感。 除了按部就班的修行,余下的时间便只剩下了日出日落,一日三餐。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再次从楼下响起,蓝眠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晃,看着杯中清褐色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一时间竟入了神。 一晃六年春秋,两千一百九十个日暮。 从刚刚塑体、尚没有成人小臂长的婴孩,到如今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的六岁孩童,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居宁处安。 合欢宗的人,先出世修身,后入世修心……而这六年的日子,在这平淡的日复一日里,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恩怨愁苦,似乎离他的世界很远;浓情蜜意,似乎离得也不是很近。 但是这样的日子,他却觉得安心,有一种世人纷扰,我却独闲其外的悠然自得感。 他自己动手,采买鲜花鲜果,然后封存酿造了一坛又一坛的好酒。 他亲自采茶,取茶树上嫩芽,然后晾晒炒制了一罐又一罐的野茶。 他也会庖厨,用新鲜的rou蔬,小火烹调,然后得以满足一家人的口腹之欲。 这样的日子不好么?自然是好的。 所以,合欢宗的教导,真的有用吗? 种种技艺,种种心术,种种克己防人…… 是不是过于放大了人心里的恶念? 蓝眠垂眸沉思,看向杯中不甚清晰的倒影,一双褐黑色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浓重的紫意。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显得些许苍老的声音在楼下乍然响起:“唐昊。” 蓝眠一惊,手臂微颤,一杯显得有些guntang的茶水尽数浇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然而,手上热烫,蓝眠的后背却有些发凉,激起了一身冷汗。 ——是天魔。 天魔是一种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东西,无形时以人心欲念而生,好人心阴私妄欲,以此寄居为躯壳,使人一叶障目。若不能及时堪破,天魔则借人心、道基、灵力而化形,衍化种种道阻,直至将人神志消磨殆尽,方才与人合而为一,此番人即是魔,魔即是人——然而到底也不算是真真正正的人了。 自此以后,唯欲念而生,作乱人间,直至有除魔卫道者将其灭杀。 而刚刚,便是天魔的能力。 人生来便有许多想法,少有心无杂念的时候,一念既起,便生许多波澜。而天魔诱人钻入牛角尖中,以种种诱惑引起人心贪婪妄欲,从而寻得一个破绽,趁虚而入,扰乱修者心境,坏人道基。 不是心魔,却比心魔要更加可怕,方才不过一念之差,便险些中招,幸而来人一声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拉回了他的神识。 蓝眠坐在阁楼上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翻出巾帕将手上的水痕拭去,终是起身下楼——刚刚那一声呼喊如果没有听错,应该是村长老杰克的声音。 一般没有什么事,老杰克少有往村尾的唐家来。 此时已是下午,除了蓝眠于楼上吸收太阳精气之外,唐三在楼下打铁,唐昊则已经做完了自己的活计,在一旁旁观指导。 蓝眠倒也不是没想过跟唐三一起学打铁,只是唐昊与唐三顾及他身上寒症,不同意罢了,是以蓝眠旁观数日后,便不再打扰。 而下楼的蓝眠一眼便看到了衣服干净整洁的老村长,此时正拄着拐杖踏进屋内。 老村长六十多岁的模样,虽弯腰驼背,但精气神却很好,打扮也很干净体面,见到从楼上下来的蓝眠先是一笑,转眼在看到手里拿着锻造锤的唐三与坐在一旁的唐昊时,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