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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2 他像条毒蛇似的 (第1/3页)
阿碣说,你回头看看,不是还有我呢? 但章浮正还是不明白,阿布教过他的道理是在见过无数生死后的顿悟——人终有归处,各不相同。生是我与万物短暂同行,死却是我一人将要面对的漫长修行,不管万物如何、我又如何,迟早回归日出日落、河流冰解、草木枯荣。 幼年时章浮正很难接受阿布的说法,但某天忽然发现这种认知潜移默化影响了他,譬如他回头看到的阿碣,大概也只是一捧温柔月光,陪他过黑夜,消融于天亮,他不了解他,只是随随便便地想要照亮。 为什么、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阿碣从不纠结这些,章浮正问他要,他就给,给的过程一起肤浅且贪欢。 他们在万丈红尘里,在燃了又灭的烟火里,所有人脚步匆忙,爱得很快,忘得也快,不求甚解,仿佛这件事只是消遣。但这样也很好,人这种软弱的动物不适合深刻和执着。 所以他们始终无法心意相通,只能糊里糊涂地拥抱,rou体最接近的时候灵魂离得最远,灵魂想靠近的时候遍体生疼。若非如此,章浮正不会在穷途末路时看见自己的心,既想坠落,又想跌进某个人怀抱中,那是他离阿碣最近的一次,也是最疼的一次。 马赛约港的爆炸将复仇具象化,轰然破开他十四岁之后对这个世界固执的抗拒,什么东西偷跑出去背叛了他,让他也想像蚕丝、水草或者柔软的一切,可以被轻易斩断,可以攀附一棵树、一座塔,一个人的手臂、肩膀,把自己的重量交出去。 这件事其实没有阿碣想象中那么处心积虑,只是章浮正偶然认出那两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凶徒,只是他一念之间动了杀心,然后莽撞地不等人撤出便引爆炸弹。如果他能提前预谋,就不会搞成这幅惨烈的光景。 耳畔是失聪般的翁鸣,弹片扎进rou里,血流如注,疼痛无法用他贫瘠的词汇形容,章浮正想,如果活下去这么疼,那在这里终结也可以。 思绪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养父,牵着曾经送他的那匹半岁大的小马,他伸出手,碰到的不是小马光滑的皮毛,不是养父结实的肌rou,反而是某个人汗湿的手臂。爆炸产生的硝化物气味和那绵软的触感实在不般配,惹得章浮正非要睁眼看一看到底是谁。 哦,是师傅。 阿碣一脸无奈,对意外本身十分懊恼,可人命关天,看到像在等死的章浮正,以为他是吓坏了,马上就耐着性子细心宽慰。 剧烈震荡后眼前的景象虚虚实实,烟尘弥漫,每个人都灰头土脸,所以也有可能是章浮正产生了幻觉,阿碣的眉目不太真切,有一种隔着云层,神明低头蛊惑凡人轻慢的温柔。 章浮正明明已经听不到任何实际的声音,但他忽然很想跟阿碣和盘托出,把恨意、委屈、一点点自我审判、冷透了的心全告诉他,因为这样的犹豫,暂时打消了他赴死的意念。 阿碣托着他一边的肩膀,他们挨得很近,却像离得很远,如果爆炸让章浮正的胸膛碎裂,露出心脏,那此刻一定会朝着阿碣的方向,如果心脏还能跳动,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跳向他。 那之后,章浮正时常觉得他们即便在一起也不会太长久,某一刻惊心动魄盲目的爱意会被伧俗的相处消磨,可他总是不舍。不管多少次离开阿碣身边,多少次刻意疏远,甚至出任务时隐隐期盼因公殉职,想起烟尘弥漫中蛊惑他要他活下去的神明,还是忍耐不住渴望回去。 阿碣并不觉得杨添祥真的会扣动扳机,而弩箭射过来,稍微失了点准头,倏地插进身旁的小圆桌,桌面登时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