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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酷热散尽,月辉洒下一片清凉。 时应从满城北街派出所走出来时,完全没想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如此彻底。 先前纠纷的调节程序实在冗长,双方抗辩又争执不下,时应一开始还能做到条理清晰地诉说自己今天下午在14号车厢内的所见所闻,言词确确地反对夫妻二人的不实言论。 他话没说几句,就被粗暴地打断,再而衰,三而竭,场面混乱,连带着需要他作证的女孩也开始反对他的反对。 几张嘴同时讲话,全是无效信息,时应头昏脑涨,最后真的无话好讲,只能关闭耳朵,盯着两位民警身后白墙上的一处污渍发呆。 身后电子屏上红色的防诈骗口号正在实时滚动,趁着月光,时应低头看了看手表,原来他这一呆竟然消耗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九点过半,时间太晚,回半山的高铁票早就没了,余下两班绿皮火车慢悠悠的,要行驶近三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找找附近汽车站的大巴。 因为需要查询发车班次,时应暂时走下台阶,立在路边高大的白杨树下查看手机。但随后跟出来的女孩儿看到他人没走,还在派出所门口逗留,误会时应是否在刻意等候自己,犹豫了几秒,她拎着行李走到时应旁边,主动和他搭话。 “你好,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马芳芳。今天真的很感谢你陪我来派出所。” 头顶是沙沙作响的树叶,脚下是影影绰绰的树影。 瞅到时应撩起眼睫看她,马芳芳有些羞赧,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他肩膀上的双肩包,“其实我平常也不是这么爱扯皮的人,要不是我正在准备考试,我绝对不会接受调解!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得到教训。我才不愿意和他们道歉。民警就会和稀泥,这种事怎么能定性为互殴呢?是他们先动手的。要拘留也是拘留他们!” 刚才一通唇枪舌剑的结果是马芳芳当着民警的面删除手机内的视频,夫妻二人也写下保证书表示后续不会再追究马芳芳的任何责任,就此事件被平息,没人去验伤,也没人惹上行政处罚。 冲动归于平静后,大家都不想为自己的正常生活徒增麻烦。 马芳芳是待上岸的应届毕业生,未来的政审环节对她很重要,夫妻二人何尝不该爱惜羽毛?两个人都是当地税务局的正式员工,一个差池可能丢掉铁饭碗。 至于刚才在列车上发生的暴力行为?大概只能借口被鬼附身。 汽车站发车的大巴也在十分钟结束了末班车的运营,时应对马芳芳对的说法不置可否,应付了一句,“解决了就好。” 他有些疲惫,说完话,重新低头在手机上打开微信小程序,搜索西城出行。 西城出行是近年疫情期间应运而生的新型交通手段。运营车辆大多为小型面包车,接客时间和线路相对自由,类似于古老的私人拼车,满员便发,但这是正经的公家生意,价格又比黑车要便宜许多,可以开具正规发票。 以往时应很少关注这种以便宜取胜的交通方式,但是最近不是以往,他家的财产快速缩水,正在面临新一波的银行清算,他也不是劳什子富家少爷了,不得不处处省钱。 在小程序约到一班拼车,上车点距离派出所门口不远,时应戴上耳机朝马芳芳挥了挥手当作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