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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潮生 (第1/2页)
云知十二岁的时候,沉若棠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从来都美丽素雅的女人像是变了一个人,皮包瘦骨,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沉若棠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中,小云知趴在mama的病床前,窗外的星夜翻转,流云吹动。 那日的记忆连同着mama沉睡后的恐慌一起被云知埋进了心里,上了锁,不敢再打开,任凭它落尘,就像她渐渐变得寡言少语,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小太阳的模样,父女俩的关系仿若隔了一层雾,雾中的两人背对着看不清对方,只能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云尧发现云知的异样时,是在一天出差回家时,家里冷冷清清,失去了沉若棠的家变得不再像是一个家,云知不在家,但那天是星期六。 当云尧找到云知时,她正趴在沉若棠的病床边,瘦小的女孩儿对他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声爸爸都没有了。 男人这才发觉,他们父女俩已经有多久没有说话了呢? 他拼命在外面工作,虽然不会缺云知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但两人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再有过太多的交流。 他们就像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明明那时的云知才只有十二岁。 云尧再也不能让云知笑了,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沉默。 矛盾的真正爆发是在那年的秋天,海棠花已经凋谢了,窗外一片寂寥,沉若棠的病情再度恶化,长期的住院已经耗尽了这个家所有的存款,甚至负债累累,医生说如果继续进行手术,就算手术成功,沉若棠以后也只能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 那个宛若海棠一般美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云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很久。 但医生还给出了一个建议,拔管,让病人安心地离开,同时家属也能减少负担。 如何选择,这个问题交给了云尧。 黑夜暗沉无星,男人坐了一夜,眼眶通红泛着血丝,胡茬邋遢,桌上的烟头堆了一个小山。 最终,他站在充满了消毒水的办公室,躬下身体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滴guntang的泪从眼角溢出。 他也曾爱过那个女子,她的每一次回眸,每一个笑容,每一寸肌肤,每一声阿尧,都是云尧不可磨灭的曾经,可她最终还是成为了记忆里的那一朵海棠,他不想那朵在他心里最漂亮的海棠花变成枯败的烂枝。 她啊,最爱美了呀。 最终的拔管流程是在云尧的注目和门外云知的哭闹中完成的,当仪器发出绵长的嘀声后,云知再也没有mama了。 “我,恨,你。”云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在男人出来时,依旧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几乎是从胸腔里绝望着嘶吼出来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