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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郊周末不回他爸那里去,也不回他妈那里去。 他们家在朝歌有一套平层。叫成汤一品。这名字绝了。起得好。当年,殷郊他爷爷一眼就相中了,觉得这房子是朝歌顶奢,配得上他家的门面。 殷寿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家死老头的审美,奈何他爹当年身强体健,他也不好多bb,亲自跑一趟双手奉上。只敢在心里骂,死老头就知道炒A股。别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再过两年气出动脉粥样硬化冠心病心肌梗死,原地驾崩。房子还是我的,到时候就把你房子卖了,连小红本都给你扬了。 殷老爷子去世之前,都住在云南普洱的茶园里头。到死都没想起来还在朝歌有这么一处房子。殷寿跟姜女士分手以后,住在自己亲自设计的摘星楼。一心钻到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爹的东西懒得看一眼。 就算这套房子再顶奢,再豪华,长年没人住,也是该长霉的长霉,该返潮的返潮。殷寿知道儿子在朝歌上学以后,就把门锁密码给了他。不想住宿舍就自己住,顺便帮他把房子打扫干净。添一添所谓的人味。就当是生儿子就是为了保养房子来的。 殷郊每次回家都带着一大堆脏衣服回去。洗完了,再带一批新的回学校。洗完衣服,洗床单。洗完床单,洗被套。被套在洗衣机里翻滚,他就去把早晨煮面条的锅和碗筷洗了,然后下楼去健身。他们小区里自带健身房,两个小时后回来晒被子。叫外卖。晒被套。一整天都是一个人洗洗晒晒。成汤一品1101A住着一个一米八、75kg的辛德瑞拉。 但是,最近练得好像太辛苦了。 殷郊打完一局游戏,困得有些撑不住了。没办法,马上要开运动会了,运动这方面更要重视一点。他对天发誓就睡了一小会。猛地一个激灵,醒过来时外面天都黑了。他还以为防尘罩自动拉上了呢。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日,他要回学校的。 殷郊连忙蹦起来套裤子穿衣服,带上包就走。 他家离学校5站公交,要换车。7站地铁,但速度快。殷郊果断选择了坐地铁。 朝歌的地铁,像一座微观的森林。不是说脏乱差,而是说众生百态。 在这座城市里,有对豪宅一掷千金的人。那就有前往终点工业园区的背井离乡的人。有对自己的住宅设计方案钻牛角尖的人,就有抱着水泥冲击钻发呆的人。有正在用电话讨论怎么给领导的差旅出行费用报销方案的人,就有正在精打细算自己的吃住成本当洗碗工的人。有殷郊这样一身制服的学生,就有嘴里不干不净一个人占俩座的混混。 殷郊喜欢东鲁市的静,但内心还是更控制不住崇拜朝歌的乱,连霉菌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花钱就能长他家去。要是他不回家打扫卫生的话就多得爆炸了。这多顽强啊。不顽强就不是朝歌了。他抄着两把刷子回家打扫卫生,下个月回来,还有。就像朝歌一样。 朝歌从来都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城市。他喜欢。 他刚出地铁闸门就在站内找到了便利店,店门口张贴着上个月有个乐队来朝歌开演唱会的海报,如今已破旧了,缺了个角贴在那里。他拿了瓶水,无糖的乌龙茶。运动会在即,要自律。去店员那里结账。 忽然旁边探出一个声音,是个女生:“学长,你也是朝歌一中的吗?” 殷郊回头看她,只注意到一样的校服。 “我高一的,有什么事?” 她在篮球场上见过殷郊,但没想到他是高一的。高一的长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