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忍冬 (第1/2页)
虽然早就对言川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有所预想,但其中并不包括大雪天里拖着重孕的身体亲自出来逮人这一条,这人真的很擅长刷新别人的认知,光是想想我都能猜到池景他们发现这个重点关注对象又开始兴风作浪时血压飙升的场面。 我的言语全都都哽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停在几步之遥的阶梯下侧,抬头,一张凉森森的面孔没什么表情地向我们看过来。 大脑彻底放空,我不断对自己说要冷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揣娃的男人杀上门来嘛,姐这人生体验真呀么真丰富。 在这种空气凝成冰的诡异气氛中,祁叙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晞宁,如果你需要我解释,现在还来得及……” “解释?”我诧异地转头看他,没明白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不是捉jianian在床,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剧情最终不都是越描越黑。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甚至想掏根烟冷静一下,打火机的砂轮在手中滚了一圈点燃又熄灭:“用不着……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还没等祁叙接话,另一道带着凉凉笑意的声音已经突兀地插了进来,“这就着急催人走?要叙旧情怎么能光站在门口聊。” 我和祁叙齐齐别过头,就看见言川正看热闹似的搁廊前伫着,一副主人家指点江山的姿态。 窜街的耗子恐怕都没他这么优游自得,甚至还友好地插起兜对我们报以微笑。 三九天寒地冻,他站在肃杀的冬夜里,脸上笑容仿佛是开门送温暖般和气,却俨然是一副开了刃的冷铁,脑门上直白地写着我来找茬几个字。 兴许是他身上直逼而来的迫人气势太重,祁叙眉心凝紧,反射性侧过肩往我身前掩了一下。 这举动无疑更加火上浇油,言川的视线在我们身上顿了顿,幽幽然扫过他挡在我身前的手臂上,貌似礼让地往旁边避开半步,随手打理着袖口的折纹。 “是我来得不巧打断你们了,不是故意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话是这样说,他却堪比城墙半步不挪,听墙角听得堂而皇之,没见半分扰人的歉疚姿态,也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我的脸皮也抽了一下,看在人话说的这么客气诚恳的份上,不露两手简直显得我露怯,索性跟着顺水推舟,抓着祁叙的手臂把他往旁边扯了扯,向他笑道,“招待不周,真是招待不周,钢琴师的双手这么金贵的,冻坏了我可赔不起呀。要不进屋坐坐,喝碗姜茶祛寒?”边说我边翻出一副山羊毛手套递给他。 “不用费心麻烦,我不会久留,”祁叙极温和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接了手套,又将包里的药盒递过来,事无巨细地叮嘱:“药膏每天记得涂,手柄不要天天碰,当心腱鞘炎,”顿了顿,又冲我眨眨眼,“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关好窗子,把自己冻坏了,不少人也该要伤心了。” 果然,多年的默契还是在的,我笑着摆摆手,“知道哦,你现在可是比我妈还要cao心。” 祁叙走下两步台阶,又回头,眼神定定地看过来,“无论如何,那场演出……”他仰头恳切地笑了一下,“我真心希望你能出现在观众席中。” 许多年前我们就有过这个约定,他的每场演出我都不会缺席,但迄今为止,这个约定没有兑现过一次,我把打火机塞回兜里,认真冲他点点头说,“我会考虑捧场,回见。” 祁叙撑开长柄黑伞,频频回身,直到我再次向他挥手,他修长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雪幕中。 夜深雪重,站久了就有寒气侵入衣肌里,维持着这副“恋恋不舍”的姿态,我脸都要笑僵了,在原地跺了跺脚,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转向一直杵在廊前看戏状的言川身上。 从刚才冒出那两句拿腔捏调的讽刺之后,他就再没显露过任何存在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经久不息的茫茫雪幕,安静的像个认真观摩的观众。 我冲着这名不请自来的观众微笑,“围观别人叙旧情好不好看,这位‘不存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