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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

    莉莉转头看向亚伯：“谢谢你，亚伯。你早上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可现在才是你真正的生日，什么时候祝你快乐都不嫌多。”亚伯注视着她。

    莉莉回头看了看船内的人，似曾相识的阵仗，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亚伯，似曾相识的场景：“谢谢你，我是说真的。”

    亚伯的视线投向城堡上的天空，星光疏朗，偶有一两片薄云掠过：“可惜没有准备礼物。”

    “没关系，”莉莉抬头看着那座城堡，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怀念，“能记得就好了。”

    她的目光越过城堡的尖顶，仿佛穿透层层壁垒，落到了修道院风琴前的雀斑女孩身上。她轻轻眨了眨眼，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那个女孩，现在会不会也在想着她呢？

    船缓缓驶过夜河，漆黑的河流被推开一圈圈柔和的涟漪，像砚台里被柔荑缓缓磨开的油润的黑墨。

    莉莉正专注地盯着城堡，偶尔拂开的几缕发丝无意间掠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抬手拨了拨，他的呼吸不由得滞了一瞬。

    “母亲的黑发……”

    “你说什么？”莉莉转头问。

    亚伯推着眼镜宠溺地看着莉莉：“也很像你的头发。”

    “才不像，mama说我的头发像立起来的炭笔画。”莉莉又转回头盯着水面。

    水面上的樱花映入眼帘，点缀在朦胧的灯影中。岸边的樱花树枝桠垂入河面，花瓣零星散落，随着水波悠悠地飘远。悬挂在船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红光，摇曳的火焰将船舱映得温暖而明亮。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在我眼里，你们很像。”

    河道深处的夜樱如同幽静的梦境。水声轻轻回荡，夜风拂过面颊。

    她的动作，她的每一个部分，都似曾相识。她的睫毛、笑起来的弧度、黑色的发丝，都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她，还是她。

    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们有着，一样的眼睛。”他捧起莉莉的脸。

    莉莉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仿佛里面有另一个女人也注视着他。

    亚伯的目光落在莉莉的瞳仁里，却似乎透过她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把那片墨河圈起来的眼眶，他掉进那两个黑色的深渊里。他像是在不断下坠，又被那片河流轻轻托起，他在夜河里溺水，夜河表面却波澜不惊。

    那个叠音词在他喉间滚了一圈，终是没有说出来。

    夜晚的河面是长流的沉默，底下疯狂涌动的暗流是深沉的窒息。

    莉莉眨了眨眼，那天真的举动像无意的一阵风，吹破河面精心的伪装。

    “夜晚的风真大啊。”

    亚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目光中的些许波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莉莉侧过脸看着两旁置屋里透出的身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的动静传到亚伯指尖，跟随身形滑动的裙摆划过亚伯的指尖。

    亚伯垂下眼帘，看着柔软的绸缎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他没有挪开。直到他的指尖在船沿上慢慢地划过，粗糙的木纹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不易察觉的刺痛感。

    心底深处，那份晦暗不明的感觉开始蔓延，潮湿而沉闷，如同船底浸泡多年的苔藓。

    他抬起头看着莉莉的侧脸，夜风吹动她的发丝。

    亚伯喉结轻轻滑动，目光中的复杂情绪一瞬间浓得化不开。他抬起手，想要再次抚摸眼前人的头，动作却在半空中停住。

    飘扬的发丝主动触碰了他，那纤细的青丝宛如锋利的刀刃，他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痛苦。微微弯曲的手指却不舍地一遍遍感受刀割。

    “很像……”他低声说道，话语像是对莉莉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声音被风吞没，莉莉没能听清。他缓缓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灯火摇曳的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