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十章 (第4/8页)
成灰烬了:「你爸写的这些,都是气话。」 我没回话,只是点头,因为我不想伤乾爹的心。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我的真心话,说我根本不想姓刘,寧愿姓范,甚至跟敏敏姓高,都不想跟姓刘的这一家子再有干係。 虽然这些话,我之前就曾说过许多回。 男人都是当了父亲之后,才开始学着怎样当人爸爸的。不能回家的这两年,敏敏多次引导我站在为人父的角度去思考,重新检视自己是否尽全了为人子的本份。我越是想,越后悔,悔恨之前顶过乾爹的每句话。 有一次,夜深了,敏敏避开我一个人躲在阳台边晾衣服边哭,就因为乾爹快生日了,爸还生我俩的气,她不能回去给他祝寿。我单膝跪在蹲着的她跟前,当她的面发誓,如果能够再回家我绝对会好好孝顺乾爹,不再让他气鲁。 查埔仔说话算话。就算敏敏现在不在这间屋子里,我也一样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你,出-去。」看我应和乾爹的话,爸终于被激得忍不住,开口说话了,「麦、搁、返、来!」(别再回来) 「嗯系拢讲啊吗?哩幼搁底累番癲啥?」(不是都说了吗?你又在无理取闹些什么?) 乾爹又吼爸了,一天里连续两次,都比得上月全蚀的罕见了。 我瞄了眼敏敏,看她肿着眼抽咽着,一手给淳若揩眼泪、一手摇着儿子轻声哄,自己鼻水双管流都没手去擦。我忍住喊她去一旁坐着的衝动,垂下眼继续看爸给我的绝情书,心想高敏敏就算再狼狈,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让我心动的女性。 爸也是觉得委屈的吧?被乾爸爹连两吼,他气得扔开藤条,转身往屋外疾行,重重甩上厅门,一下子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爹地!爸他、他就这样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带钱?敏敏的未竟之语,我跟乾爹都明白。 「你们别管,都去吃饭。」乾爹撑住地面,变换姿势站起来的速度有些迟缓,我蹲起来想扶他一把、却被他婉拒。 「爹地,我跟你去找爸吧?」我也站起来,随手将那张纸折起来放牛仔裤的后袋,看乾爹揉了好几下膝盖才能打直腿,我再次意识到当年那个又抱又背、能把三个孩子都揽在身上的强壮老爹真的老了,膝关节受不住猛然一跪带来的伤害了。 乾爹先是摆摆手,看着我这张据说跟爸年轻时颇为相似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点点头。 「好,你跟我去找。敏敏给淳若餵完饭,不要忘记给她吃感冒药,药袋就摆在左边的玻璃橱里,上面有服药说明。」 敏敏应了好,乾爹便领我出了家门,不做迟疑地往海边的方向速速行进,下頷绷紧的面容,有着七、八分的篤定。 (三) 老家离最近的海滩约是四、五公里远,农历年近,寒流频频,海风自然潮得冻骨。我把敏敏叮嚀我穿上的羽绒外套拉上拉鍊、扣起领扣,默默走在乾爹的身后。 「你,很久没去这边的海边了吧?」走了一阵子,乾爹似乎平静多了,注意力也能分给我一些。 我点点头,又想起他走我前头,这才出声:「嗯,有几年了。」 「你爸没有我,走不远。敏敏还小的时候,常常头烧耳热,他要独自带你跟你哥出门走走,十有八九都是来这。」 虽然乾爹说的不是问句,我倒是知道他的意思,接他话尾的又嗯了声。 「你爸有时想起你,就会一个人走到海边,沿着防波堤走到溪口(大型溪流入海处,堤防会断开),再走回来。」 溪口到家里,来回有将近十五公里的距离。我忍住回家骑车或开车来追的提议,随乾爹的视线抬眼四顾,整条路触目所及处除了稻田与几户零星的住家,只有我跟乾爹两个行人。 爸喜欢这样健行,溪口往返,小时候的我可没少走过。大哥跟我有回新年收到的礼物,就是计步器,是乾爹初二带全家回南投阿婆家,小阿姨连着压岁钱一起给的(范源进的小妹)。 还记得那年的第一次健行是週日,好像刚好是元宵节当天,那天下午我们兄弟俩特意把计步器绑上腿,一路上留意着自己的步距。回来后我俩各以自己平时的步距下去算,得出的距离相差不多,所以我不仅记得单程的距离,还记得那晚我特别特别的饿,乾爹煮的咸汤圆特别特别的好吃。 读大学时离开家,在外四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