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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 (第1/2页)
我趴在严潍床沿,兴许实在累着了,恍恍惚惚的竟打起了盹。彻底陷入浅眠前我想我似乎越发像个人了,而不是一只鬼,我开始会困,会渴,会饿。 我闭上眼,却始终牢牢握着严潍的手,但凡他有个小动静,我都会立刻清醒。 他把我吓得不轻。 我向来没信仰,但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大半个夜晚,我在外头干等,急得手心都刺出了血,心里遍求神佛,九九八十一个各求了九九八十一回。 严潍醒了,我便也醒了。 他睁开眼的下一刻,就在看我。 因为脸色白得发惨,严潍的眉眼鬓发被衬得更黑,浓稠的,如同墨汁浸过一轮。 我曾不止一次被他这样凝视,到如今,心头仍会有霎那的憾然酥麻。 我拢起他汗湿的额发:“醒了。饿不饿?” 严潍摇头。 “那渴不渴?” 他还是摇头。 “其实我就随便问问。”我一捋袖子,把他上半身小心仔细地搂起来,安顿着倚在软枕上,然后手掌叠了他手背,手把手牵着他端了床头的碗喝粥。 督促严潍喝了足足半碗,我才肯饶他。 放下碗,他问我他是不是昏了很久。 他虚弱得近乎没什么中气,一句话断断续续,都是囫囵的气音,四周那么安静,依旧要凝神去听。 原本一说到他的病我就来气,这声音从我耳朵里过,可谓气上加气,怒上添怒。 我咬牙切齿:“你也知道你病得重,可不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么。严潍,瞎折腾开心不开心?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想不通,你怎么敢认定我不辞而别?你怎么敢认定我能这么轻飘飘地,随意地离开你?” 严潍结结实实地挨了顿臭骂,脸上盈盈的笑意却仍是挂着,不见他生出半分愤懑或者悲戚,更不见他怕。 “你也会吓成这个样子啊。”他叹道。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我那点本就不多的气一下xiele一半。我凝望他垂下的眼帘,忽然觉得不安,他不为所动是很好,可太平静了些,平静得不像单纯的静,像“空”了。于是我剩下的那一半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干脆转过身,背对他:“懒得说你,好没意思。” 严潍瞧瞧我的后脑勺,再瞧瞧我的手。人是疏远了,手倒安分地躺在他掌心里。他乐得笑了几声,握更紧了。 “唉,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也好没意思。”我转回来,举起他的手低头啃了口,“告诉你个事儿。” “嗯哼?” 我理了理,把树林里发生的一五一十说了。 末了,我补充:“我让林猫去查这事了,她会好好办的吧?” 至于我是怎么握着严潍没有知觉的手,一下一下敲击手机屏幕,缓慢地拼写出前因后果兼之描述细节,加以讨论的,这说来话长。其中辛酸艰苦,不必赘述。 严潍数着白炽灯上的虫蚁,只说了个好。 “你……?这么波澜不惊?这也不是小事。” “猜到了。”严潍说,“也不能说猜到,只不过一直隐隐有预感。因为我思念重,你的魂魄就回到我身边,这怎么可能呢?我从前兴许还信,后来不信了。若真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又怎么会得到这个结局。” 他说得淡然,娓娓道来,我却心里发酸:“胡说,你的人生离尽头还远着呢,什么结局不结局的。” 严潍摇摇头,倦怠地阖上眼:“那一天就是我的结局了。”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安慰严潍,我第一次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破天荒地表现得完全不需要安抚,似乎已经通透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