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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没有不周,随口问问罢了。公子不用妄自菲薄,十年磨一剑,一舞动天下,身怀绝技之人,都是值得尊敬的。”那瞬间,沈复白是有些动容的,见惯了轻贱和鄙视,日子久了,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否生来就该如此,低人一等看人脸色,对于他们这些风尘中人,担得住鄙夷,却承不起尊重。他有些心潮难平,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道:“公子过奖了。诸位为赏舞而来,我这便着手去打点,客官稍坐片刻。”幽明鉴点头后,沈复白又去了门边拉了铃,门外有人候着,他半拉开门对着龟奴这般那般的吩咐一阵,龟奴连连点头后跑开了,他将们虚掩至剩一条缝,朝着四人一点头,踱着步子往里间去了。不消片刻,便有琴师抱琴鱼贯而入,在浮萍居正中央的台下坐定,摆好架势拉开弓,一个个垂头而待,石头一般不言不动。又过一盏茶,一青衣人挽着水袖从里间走出,也是赤着脚,一步跨上尺高的木台,走到中间站定了,身形无疑是沈复白,可脸上,却罩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半截鼻梁,嘴唇和下巴。沈复白带上面具后,连赵全都察觉出,这相公的下巴,像极了顾大人。顾恽本人不时常照镜子,他连自己长什么样都要歪头想半天,故而一无所察,坐的端正等着看绝技柘枝舞。只是沈复白站上台中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赵子衿在这里就好了。这念头本来够他牵扯出更多,比如赵子衿现下在哪,在做什么,可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耳边台上的动静,夺了思绪——猛听耳边三声急鼓,台中的沈复白突然动了,挽住的水袖朝两边甩去,柔软的锦缎上灌注了合宜的力度,游蛇一般朝两边飞铺开去。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紧接着鼓声做节奏,唢呐胡琴琵琶伴奏,鼓点明快紧促到有些逼人的地步,催的人呼吸加紧心跳加速。沈复白就在这疾风骤雨般的鼓点里快速踏舞着,步法复杂旋转多变,特制的艳红繁装在急速的旋转中灌满风气,鼓囊如一只含苞的花骨,在不停的踏步中慢慢绽开。他上肢扭动轻盈柔软,比女子还甚,舞袖翻飞,真如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舞姿兼有女子的婀娜和男子的刚健,顾盼神飞间眼眸含情带笑,流光溢彩中勾魂摄魂,对上那双含情目,便再难移开视线。沈复白不知旋了多少个圈,从台中一路扫到木台边缘,一脚都悬空,眼见着再转半圈,他就要从台上落下来,急促的鼓点突然柔和渐低,悠扬的琴声拔上来,沈复白动作也随之一变,只见他一脚踩在木台边缘,如同栖息在叶片间轻灵的蝴蝶慢慢张开翅膀,左腿挑着裙摆上扬,拉出一道艳红的扇形,上身随着朝后下腰低去,琴声息,动作止,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开屏的红孔雀。乐声褪去,屋内一片寂静,直到沈复白放下腿立起身子,幽明鉴这才回过神似的大力抚掌,连赞三声妙,实在精彩。其实比起西原众人,他算是近水楼台,打小便瞧过柘枝舞,他meimei幽明月,也算是此舞中者翘楚,如今一看,却是连这人半分都及不上,见过此人起舞,才知生平所观之舞,都不能叫为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