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二十章:【红莲水榭】情假血泪真 (第3/3页)
地狱。 喉头的腥甜把他的戏谑全部打消,他开始咳嗽,把血沫子咳得到处都是,弄得他所站着的一亩三分地血迹斑斑,像极了凶案现场。高高吊着的手腕被柳藤磨破得更为彻底,就连油皮之下的嫩rou都有些给磨烂了,血竟渐渐地又汇流之势,顺着墨燃劲瘦的臂膀滴答淌个不住。 他觉得怨恨,可这怨恨没有由头;他又觉得伤情,可却没有伤情的立场;最后他觉得屈辱,可没有任何人在打量他这副尊容,便连屈辱都不能够算是了。只有周身的疼痛的确存在、不能否认,能佐证着墨燃所经受的一切,下腹尤甚。 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觉得这实在是难受到了极致,且身上也因为赤裸且失血开始发冷,却不能够自保地蜷缩,更不能动作分毫来减轻这样的痛苦。他开始恍惚,到了最后甚至算得上是昏迷,可痛楚照旧像是个催命鬼,如影随形地随着墨燃的生机来朝他讨债。他想要挥动拳头来赶走这可恶的玩意儿,可最终也只是微弱地抖了抖眼皮。 天问不依不饶,恍惚能让他忘记些微的屈辱,可并不能隔绝痛楚。他被痛楚煎熬,在酷刑中苦挨,无意识地泪如雨下,像是条可怜虫那样无助地想,如果自己的记性还和先前那般不好了,那该有多好……起码能够向天问结结实实地道上一句“我忘了”,或是“我不知道”。 他像是被解开了束缚,又像是仍被吊着;周身像是被温软的东西拥着,又像是仍在痛楚与寒冷中战栗;伤口上像是被涂了药仔细调养,又像是溃烂流脓而无人在意。他觉得审讯应当止息了,可为何周身还是这样的疼,剥皮拆骨似的疼? 就连在恍惚之中,他都禁不住地颤抖哀鸣。他想自己不能死,那便非求救不可,可舌头好似被切去了一样不听使唤。他本想唤华碧楠来替他看上一看,却又惧怕天问的威力而不敢开口,最后只能发出嗯嗯呜呜的模糊声响。 荒诞而残忍的审讯或许延续了下去,或许又早已停止。可哪里最痛墨燃已经分辨不清楚了。胸口的剧烈痛楚不曾停息,腹中的撕扯感和丹田间毒素的反扑让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然肠穿肚烂,手臂上却又是熟悉的清凉触感——一如先前华碧楠替他上的灵药感觉一样。 药宗就是这样奇怪的流派,墨燃想。他并不如何重视姜曦,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挥刀便杀,可楚晚宁同他欢好后头疼脑热了,还非召药宗来看不可。他并不如何信任华碧楠,可当他坐在受罢鞭刑,废人一般的自己身边时,自己再不屑、脾气再坏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打大夫骂大夫,生了气要杀大夫,得了病来求大夫。这便是踏仙君和孤月夜间关系的真实写照。 “堂堂的踏仙帝君,如今也会在失去了灵核后悔吗?” 墨燃恍惚间,回忆里飘荡的不是那些珍珑棋子的下落,反倒是华碧楠那只白皙滑腻的手和他那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药瓶子。他很虚弱,却仍是微微地眯着眼,发出些微的冷笑。 “本座自然不会后悔,更何况那是本座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东西。” 于是华碧楠便偏过了头笑了笑,不阴不阳地道:“你难道不怕在下会下毒把你毒死吗?” “现在的我距离被毒死,难道相差的不只是时间吗?”墨燃不知死活地回答说:“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别扭地拧着脖子看着华碧楠在自己后背上忙忙碌碌的那双细腻得过分的手,呆滞了好一会才道:“最近本座越来越觉得你像本座的师哥了……” 这自然是滑稽可笑的,不论是他在恍惚间想起华碧楠还是把华碧楠和师昧联系起来都滑稽得很。而当再次清醒地睁开眼睛时,墨燃周身疼痛依旧,双臂痛得最为突出,可不幸中的万幸便是他的确不是在被吊着审了——那把他折磨到这般田地的凶器如今正柔顺地悬在楚晚宁腰间,而楚晚宁则正坐在自己的床侧,脸色难看得活像是刚眼看着他生吃了十里八村里的所有小孩。 “嘘,师尊。”他吃足了苦头,心头也有些微弱的惧怕。见状便眨了眨眼睛,语调很是柔和,像是梦呓似的说:“不要问我,让我自己说。” 楚晚宁看起来像是生吞了一整块过期的荷花酥还忘了喝水那样被他的话噎得脸红脖子粗。 有什么好说?墨燃下腹间沉甸甸的、间或有些撕裂感的跳跃着的痛楚、房里浅淡的血腥气和被褥之间没穿裤子的下体就是确定的答案。他转了转眼珠,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能从梦呓一般的语气中脱离出来。 “——是的,师尊,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