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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逐日 (第3/8页)
> 我一皱眉,面色不善地喝了口酒,瞪了那人一眼。他讪讪地改口,“崇哥,崇哥······” 我抿了抿嘴,脸上带着轻蔑,道:“一个娇滴滴的少爷,受不了苦的主。” 众人闻言皆是哄堂大笑,谋划着来日必将好好戏耍一番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妃。 我于嬉笑声中沉默饮酒,内心揣摩着,若是我将姬发欺负狠了,他是否会哭着去向自己那位哥哥告状,那位哥哥又是否会为了给自己这位弟弟出头,特意赶来殷商?这么想着,心底竟涌现出一丝快意。 商州不日将要举行狩猎之争,我思忖这等好机会,姬发一定按耐不住,便寻了一日转悠到了训练场,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训练场边上的姬发,殷郊离他很近,二人看上去有些许的亲昵。 “呦,这不是我们太子殷郊和······太子妃吗?”我刻意拖长了后面三个字,好叫人听着内心膈应,一边说着一边抱了双臂揣在胸前,嘴角挂上了轻佻的笑容。多年未见,姬发的模样变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眉眼间平添几分稳重和少年郎特有的傲气和不羁。* 姬发没有正眼瞧我,只愤愤地瞥了我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 我继续挑衅地说道:“姬发,你不是自诩骑射一绝,狩猎之争,你必定是运筹帷幄,摩拳擦掌呢吧。我还等着狩猎大会上同你切磋切磋,领教领教呢。” “啊呀,我最近在马场都没看到你,刚远远听见二位谈话,看神色,太子妃莫不是怕在众人面前露怯,想着临阵脱逃,不参加了?” 与我同来几人纷纷开始哄笑,我一面笑一面拿余光瞧姬发的反应,不成想他自始至终都紧绷着嘴角,只有眉头紧蹙,我知道他已经被激怒了,装得再深沉也无济于事,我只消再激他几句,他马上就会像头豹子一样炸毛跳脚。 “你什么时候听到姬发说不参加了?”我面色一滞,见殷郊往前一步挡住姬发半边身子,“马场人多眼杂,我让他出宫练习,免得有些人不长眼,伤了他。”殷郊带着客套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 “新婚燕尔,我好羡慕呐。”我咬咬牙,恨恨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轻浮的表情,“没有雪龙驹,你拿什么赢我,姬发?” “姬发。” 众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唤。我头皮一阵发麻,只见姬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林间的梅花鹿,亦或是落着第一缕晨曦的山涧清泉,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欢欣。我木木地转身,看到那人浸没在薄纱一般的夕阳中,牵着匹通体雪白的马驹走了过来,好像剪碎了光辉装点在身上,他依旧穿着一件杏黄色的斗篷,上面绣着精致的凤凰图纹,领口用一枚帛玉扣着,发冠束得庄正得体,不似我只是将头发随意一捆,也不管是什么形状。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便觉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柔恬淡之气,就像西歧的麦子,有股让人安心的淡淡稻食之味。当初离开时他折了几枝放进了我的行囊中让我带回了北地,可惜北地长年累月的苦寒,长不出温和的麦子。多年未见,他更见俊逸沉稳,眉弓深邃了不少,底下却拢了一对含情脉脉如水一般沉静的双眼,却不会教人感到割裂。 姬发喋喋不休地抓着他的大哥念叨不停,他脸上无奈,眼底却依旧温柔。他抬眼,对上我深埋嫉妒与怨怼的眼神。如同固执不化的冰川,突然被浓烈的春光垂怜。我站在原地,用眼神同他叫嚣,无声地抗议,好像一个独自生闷气的顽童。 这世间的小孩儿往往因为撒娇示好才被大人怜爱抱起,我对此嗤之以鼻,我要的是他主动走向我。 然而事实是,神明从来只对那些善于谄媚献殷情的蠢货心软,他情愿被蒙蔽,被欺骗,也不愿睁开另一只眼瞧瞧那些被他遗忘的、日日在他跟前卑微祈求的信徒,所以神明也是蠢蛋。 我欲剜心示忠虔,奈何神佛皆不见。 他被姬发拉走了,临走了却还偏偏对我行了个礼。他对任何人都这般谦逊,这般有礼,但我仍隐隐感觉到,那不过是示于外人的温驯皮囊,却唯独对那个没用的弟弟宠爱到了极致。这么一想,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世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善?人之初,性本善的言论或许是对的,但人间,狻猊一般的世道,再清白的人丢进去,也绝不可能一尘不染地走出来。 当年只不过匆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