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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岁岁不相见 (第2/2页)
待着陆骋义的回复; 男人正是陆淮安之父,大燕最负盛名的骠骑将军陆骋义; “我啊,正想着你陆姨生前埋下的桃花酿到底会在哪颗树下,到今日正好是六年六个月零六天了,正是桃花酿最好的时候。” “哎——说到这也感慨一晃眼芸娘竟走了六年有余,这六年的光阴真的是太快了。” “芸娘生前就怨我总是出征,几个月都传不回一封书信,生死难料;害得她在月子里思虑过重就落下了病根,总是咳嗽体虚,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将淮安拉扯到大,可等到淮安这小子终于能独当一面之后就撒手人寰了,连最后一眼都没让我见着。” 陆骋义苦笑着摇摇头,边回忆边叹息,一双鹰目盛满了对妻子的感伤,他蹲下身子仰着头,放眼远眺层层叠叠的桃林与山峦; 他实在是欠这位已逝的夫人太多了,愧疚感成年累月地压在他的心头每每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男人向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祖宗,无愧于黎明百姓,可对结发妻子确实是少了几分关怀,不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人就走了; 他是个好父亲,好将军,好臣子,可唯独不算是芸娘的好夫君; “陆叔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陆叔的命代表着无数大燕子民的命,你驰骋沙场的每一步换来的可是我大燕十余年不曾被外敌进犯。” “我想,芸姨在嫁给你的时候就清楚这一点,她一定会骄傲自己的丈夫是守护了天下人的大将军。” “英雄的妻子也是英雄,有一个坚强的将军就会有一个坚强的妻子,陆叔不必因为芸姨的过世而感到负担。” 少女看着眼前被风吹落的花瓣,伸出手接住一朵,从容安慰着身旁深陷自我怀疑的男人; 她眸光轻闪,是淡然洒脱的神色,又将手中接住的花瓣放走,随风而逝,吹落到林间不起眼的某处; 陆骋义听到少女的解释一愣,转回视线落在少女的如出水芙蓉般的脸上; 他从未想过这一点,甚至从未想到芸娘在嫁予他的时候就已经洞悉了婚后一切的不幸; 他反复折磨自己,不过是认为芸娘的早逝跟他的缺席息息相关,却未曾想芸娘也是这般坚韧不屈的女子,心中也怀抱着家国大义,而非只有儿女情长; ——这样想来,倒是他狭隘了,竟从未看透过芸娘; “真的是这样么?”男人不禁反问,神情中却解脱了大半,不在是一副压抑的神色; “至少在我看来芸姨那般女子应该是如此想的。” 少女拖着曳地长袍,走到距离草亭不远处的一颗桃树下; 这桃树长得粗壮,连枝干都快赶上寻常林木那般大小,有汤碗口那么大;树上的桃花也开得比别处要茂盛,一朵压着一朵,一簇赶着一簇,桃红叶翠,娇嫩欲滴; “要不然芸姨也不会给你留下这珍藏的桃花酿——”燕宁蹲下身子,思索着大概方位就开始用边上的小铲斗挖了起来; “???” 陆骋义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少女的动作也知道她是在挖那罐寻了许久的桃花酿,八九不离十就在这桃树下了; 男人站直了身子虎背狼腰,大步迈向少女的位置,从她手里接过铲斗,闷声挖了起来; 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男人劲大的很,一铲斗可以翘起厚厚的一层土,没铲个六七下就看见了一块红布料子的踪迹,想来应该就是那封在酒罐上头的红布了; 陆骋义挖的差不多了,松松周围的土将整个酒罐抱了出来,酒罐不大,估摸着只能装三四升佳酿; 燕宁看着男人掀开了封顶的那一块红布,瓶口是被塞好的,上边夹着的还有一张书信,墨迹的边缘被渗入土中的雨水微微浸湿晕开,有些模糊了;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十几个字,是一首短诗; 可陆骋义在看清的一瞬间就泪流满面; 燕宁接过男人颤抖的手上的素纸,轻声读着: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